樂門 愛·豐富學院
關於界限
【界限】是什麼?
一個非常抽像、無法立即明瞭的名詞。
海寧格在他的著作中,常常在提點著大家:要留意助人者的界限。
【助人】本身既出於自然卻也是一門藝術。
沒有人可以條列式的告訴你,這一門藝術該怎麼拿到高分?
這一門藝術涵蓋了哪些必備的流程?
我們該怎麼去運用,才算是真的貫徹了這一門藝術?
回顧獨立作業的這一年,斷斷續續接了許多個案與課程邀約……
累積經驗的同時,我也在釐清跟淨化著自己。
其中最大的禮物,或許是看見自己有著【界限】的課題。
在這個複雜多元的年代,一個人往往同時有著許多不同的身分。
我,既是一個擁有專業的治療師,卻也同時願意在個案之餘,擔任一個在平常不過的朋友,聆聽每個人心底的聲音。
曾經自己以為這樣的角色轉換,我能掌握得很好…現在想來,某些時刻還真是高估了自己。
個案無法成為朋友嗎?
以前,我對這個觀點常常心存質疑。
每個人都是本就具足、有力量的個體;
既然我們的相遇,只是短暫的在對方背後推一把,讓他能夠繼續往前走,
為什麼我們不能成為朋友?
甚至,我也曾經在看到我的一位老師,他在聽聞一位跟他學習已久的同學“癌症復發”病危的訊息時,
僅淡淡的說了聲:讓我們一起祝福他。
當時我心想:好冷漠喔 ~ 怎麼會是這麼平淡的一句。
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,一頭熱的跟對方聯繫,卻發現對方根本已經虛弱到無法說話。
之後再聯繫,已經變成是對方的家人在接電話了。
熱情的背後,有著許多的無力,
我看到自己的一頭熱情,並沒有真正的在實際上提供幫助,僅僅是增添了雙方無力感的共鳴而已。
但那一次,還沒有讓我學乖。
在排列師的課程裡,我一向是準時出席的乖寶寶,
難得一次的遲到,理由是為了別人 ~ 半夜裡接到一個久未聯繫的朋友來電。
一向陽光的他,那天夜裡反常的出現“想要自殺”的話語;
靠著電話,我陪了他一夜到凌晨4點,代價是一個睡眠不足的我以及早上的課程遲到了20分鐘。
那一堂課,我知道~老師為了讓我能聽到重點,有意無意的說了許多話來延緩課程的開始時間 (其實好像是看到我到了,他們才準備開始上課)
最討厭學生遲到的老師,在那天並沒有罰我站在外面,也沒有說什麼責難的話
~ 僅在下課時,走到我旁邊,跟我說了句:你要知道【界限】在哪裡。
當下不懂得的部分,在歷經一些事情後的現在,我,似乎懵懵懂懂的有些明瞭了。
我觀察到一個現象:
來找我的個案,大部分在個案結束後,或許有些人會在一段時間後跟我分享他的近況、
或許有些人會很熱情的推薦其他家人朋友前來、或許有些人很樂於接到我的課程訊息與文章…
但大部分都不會再打電話來告訴我:他們正面臨困難,問我「該怎麼辦」
因為,他們已經回到生活裡,繼續昂首闊步~往前行進~
而那少部分不時與我聯繫的人,背後期待的是什麼?
有的可能是一時的驚慌失措…「我家的狗死掉了,我發現自己非常的哀傷無助,我該怎麼辦?」
「我剛剛冥想的時候,看到一些畫面很嚇人,我該怎麼辦?」…需要被安撫一下。
有的可能是很客氣的想聽取建議…「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,我想要跟你聊一聊,看看是否能給我一些建議?」
「我覺得自己又陷入到同樣的狀況了,怎麼辦?」…需要有人可以聊一下。
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期待,想要快速的讓自己感覺良好。
可是我發現…這些少數幾位一直斷斷續續的來電,
不停要我提供方法、提供建議的人,最後似乎都變成了虛弱的人。
就像是不定時需要吸食毒品的患者般,三不五時要找到我、聽一聽我的建議與想法、跟我說說話…之類的
我好像成了超優品質的【情緒垃圾桶】…
而原先透過排列所給與的力量似乎也隨著這樣的依賴,慢慢產生了變化。
他們似乎失去了原本對【未知】應有的尊重,而開始想要【隨心所欲】的改變…
改變什麼呢?
改變過去 ~ 屬於家族的沉重命運、不停的責怪家族的祖先們…
改變現在 ~ 期待改變那些看不順眼的事實 (無論是經濟狀況、夫妻感情 或是身體疾病…)
甚至是立即的看到【美好的未來】所有的可能性…
卻忽略了在現實裡、在你真實的生活中,明明就存在著…連我這局外人都能一眼就看到的【禮物】
以及現在正發生著等你穿越的【挑戰】
在我反思著【界限】該如何取決的這段期間,夥伴拿了一套叫『陰陽師』的漫畫給我看,
裡頭有一段主角的好友為了該不該幫助某人,而責怪主角冷血,
主角說了這麼一句話:你錯了,那些一直擺著無助臉孔的求助者,往往卻是最有力量的人。~這句話跟我現階段的領悟共鳴著…
有一句話曾深深縈繞在我心底,叫【大愛無情】
海寧格也曾說過類似的話,他說:如果想真的幫到別人,必須沒有愛、沒有慈悲、沒有企圖,甚至連助人的念頭都沒有;
因為在他的生命境界裡,最廣闊無邊的愛,叫【無為】
在冥想時浮現了一句話,為自己這陣子的內省下了結語。
【我提供的是我的專業,而不是我的同情。】
回頭看著我的領悟與已經成習的慣性,我知道接下來還有段重新調整的路要走,
或許自己會有些不適應,但,那是必經的路程。
適時的,劃下清楚的界限。
斷。
捨。
離。